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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古代漢語》上一·文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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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選自《左傳》,《左傳》是一部編年體+經傳體,以魯國歷代君王為時間線,記錄當時的人和事。有觀點認為《左傳》是以《春秋》為藍本的,也有人不以為然。

一、鄭伯克段于鄢

概述

鄭伯莊公和共叔段,一兄一弟,其母姜氏偏愛共叔段。及莊公立,莊公放任姜氏和共叔段在京這個地方高筑墻并侵吞邊境地區,等到預謀與姜氏裡應外合襲擊鄭時才發兵攻打共叔段,將其趕出了京、鄢地區,將姜氏軟禁于穎,發誓永不相見。後後悔,經潁考叔出謀,闕地及泉,使母子如初。

原文

初,鄭武公娶于申,曰武姜,生莊公及共叔段。莊公寤生,驚姜氏,故名曰「寤生」,遂惡之。愛共叔段,欲立之。亟請于武公,公弗許。及莊公即位,為之請制。公曰:「制,巖邑也,虢叔死焉,佗邑唯命。」請京,使居之,謂之京城大叔。祭仲曰:「都城過百雉,國之害也。先王之制,大都不過參國之一,中五之一,小九之一。今京不度,非制也,君將不堪。」公曰:「姜氏欲之,焉辟害?」對曰:「姜氏何厭之有?不如早為之所,無使滋蔓!蔓,難圖也。蔓草猶不可除,況君之寵弟乎?」公曰:「多行不義,必自斃,子姑待之。」

寤
--> 《註》遌生也。遌,逆也。杜預曰:寤寐而莊公生。《風俗通》凡兒墮地,能開目視者,謂之寤生。
亟 
-->jí《說文》从人从口从又从二。二,天地也。《徐鍇曰》承天之時,因地之利,口謀之,手執之,時不可失,疾之意也。
-->qì 屡次。
雉
--> 《註》方丈曰堵,三堵曰雉。一雉之牆,長三丈,高一丈。
--> 《維基百科》周 1丈=10尺, 1尺=10寸, 1寸=10分(前期:1尺=19.7厘米;後期:1尺=24.63厘米)

既而大叔命西鄙、北鄙貳於己。公子呂曰:「國不堪貳,君將若之何?欲與大叔,臣請事之;若弗與,則請除之。無生民心。」公曰:「無庸,將自及。」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,至于廩延。子封曰:「可矣,厚將得眾。」公曰:「不義不暱,厚將崩。」大叔完聚,繕甲兵,具卒乘,將襲鄭,夫人將啟之。公聞其期,曰:「可矣!」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。京叛大叔段,段入于鄢,公伐諸鄢。五月辛丑,大叔出奔共。

鄙
--> bǐ《註》鄙,鄭邊邑。
貳
--> 《註》貳,兩屬也。
暱
--> nì《說文》日近也。《類篇》親也。《傳》暱,近也。

書曰:「鄭伯克段于鄢。」段不弟,故不言弟;如二君,故曰克;稱鄭伯,譏失教也:謂之鄭志。不言出奔,難之也。

遂寘姜氏于城穎,而誓之曰:「不及黃泉,無相見也。」既而悔之。

寘
--> zhì《說文》置也。

潁考叔為潁谷封人,聞之,有獻於公,公賜之食,食舍肉。公問之,對曰:「小人有母,皆嘗小人之食矣,未嘗君之羹,請以遺之。」公曰:「爾有母遺,繄我獨無!」潁考叔曰:「敢問何謂也?」公語之故,且告之悔。對曰:「君何患焉?若闕地及泉,隧而相見,其誰曰不然?」公從之。公入而賦:「大隧之中,其樂也融融!」姜出而賦:「大隧之外,其樂也洩洩!」遂為母子如初。

遺
--> wèi《康熙字典》投贈也,餽也。
繄
--> yī《註》繄,語助辭。
闕
--> jué《註》闕,穿也。
--> què《說文》門觀也。《廣韻》闕在門兩旁,**闕然爲道也。《正韻》宮門雙闕也。《韻會》爲二臺于門外,作樓觀於上,上員下方,以其縣法謂之象魏。象,治象也。魏者,言其狀魏魏然高大也,使民觀之,因爲之觀,兩觀雙植,中不爲門。又宮門、寢門、冢門皆曰闕。《古今注》闕,觀也。古每門樹兩觀於其前,所以標表宮門也。其上可居,登之則可遠觀,故謂之觀。人臣將至此,則思其所闕,故謂之闕。

君子曰:「潁考叔,純孝也,愛其母,施及莊公。《詩》曰『孝子不匱,永錫爾類。』其是之謂乎!」

施
--> yì《箋》施,猶易也,延也。

二、齊桓公伐楚

概述

四年春,王正月。公會齊侯、宋公、陳侯、衛侯、鄭伯、許男、曹伯侵蔡。蔡潰,遂伐楚,次于陘。

夏。許男新臣卒。楚屈完來盟于師,盟于召陵。齊人執陳轅濤塗。

原文

四年春。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。蔡潰,遂伐楚。楚子使與師言曰:「君處北海,寡人處南海,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。不虞君之涉吾地也,何故?」管仲對曰:「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:『五侯九伯,女實征之,以夾輔周室。』賜我先君履,東至于海,西至於河,南至於穆陵,北至於無棣。爾貢包茅不入,王祭不共,無以縮酒,寡人是徵。昭王南征而不復,寡人是問。」對曰:「貢之不入,寡君之罪也,敢不共給。昭王之不復,君其問諸水濱。」師進,次於陘。

風
--> 賈逵云:風,放也。牝牡相誘謂之風。然則馬牛風佚,因牝牡相逐而遂至放佚遠去也。
虞
--> yú 度也。
履
--> 《註》謂所踐履之界也。
共
--> 《說文》周禮、尚書供給供奉字皆借共字爲之。
包茅
--> 成束捆綁的菁茅草。古代祭祀時,用來濾酒去滓,為春秋時楚國的貢物。
徵
--> 問也。

夏。楚子使屈完如師。師退,次於召陵。齊侯陳諸侯之師,與屈完乘而觀之。齊侯曰:「豈不穀是為?先君之好是繼,與不穀同好如何?」對曰:「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,辱收寡君,寡君之願也。」齊侯曰:「以此眾戰,誰能禦之?以此攻城,何城不克?」對曰:「君若以德綏諸侯,誰敢不服?君若以力,楚國方城以為城,漢水以為池。雖眾,無所用之。」屈完及諸侯盟。

不穀
-->《爾雅·釋詁》穀,善也。《禮·曲禮》自稱曰不穀。《註》謙稱。
徼
--> jiǎo《玉篇》要也,求也。
社稷
--> 本指土神和穀神。後指國家。
綏
--> suí《說文》車中把也。《註》徐鍇曰:禮升車必正立執綏,所以安也。

三、宮之奇諫假道

概述

晉侯想要再次借道虞國攻打虢國,宮之奇上諫奏明虞虢脣齒相依的利害關係,虞公不聽,答應了晉國的要求,宮之奇帶領族人遠走他鄉。後,晉滅虢并襲擊了虞國。

原文

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,宮之奇諫曰:「虢,虞之表也。虢亡,虞必從之。晉不可啟,寇不可翫。一之謂甚,其可再乎?諺所謂『輔車相依,脣亡齒寒』者,其虞虢之謂也!」公曰:「晉,吾宗也。豈害我哉?」對曰:「大伯、虞仲,大王之昭也。大伯不從,是以不嗣。虢仲、虢叔,王季之穆也,為文王卿士,勳在王室,藏於盟府。將虢是滅,何愛於虞?且虞能親於桓莊乎?其愛之也,桓莊之族何罪,而以為戮,不唯偪乎?親以寵偪,猶尚害之,況以國乎?」公曰:「吾享祀豐絜,神必據我。」對曰:「臣聞之,鬼神非人實親,惟德是依。故《周書》曰:『皇天無親,惟德是輔。』又曰:『黍稷非馨,明德惟馨。』又曰:『民不易物,惟德緊物。』如是,則非德,民不和,神不享矣。神所馮依,將在德矣。若晉取虞,而明德以薦馨香,神其吐之乎?」弗聽,許晉使。宮之奇以其族行,曰:「虞不臘矣,在此行也,晉不更舉矣。」

表
--> 外也。
啟
--> 《說文》開也。
翫
--> wán 轻慢;轻视。
昭穆
--> 宗廟的輩次排列。古代宗廟制度,天子七廟,諸侯五廟,大夫三廟。以天子而言,太祖廟居中;二、四、六世居左,稱為「昭」;三、五、七世居右,稱為「穆」。
桓莊
--> 桓叔與莊伯,這裡指桓莊之族。莊伯是桓叔之子,桓叔是獻公的曾祖,莊伯是獻公的祖父。晉獻公曾盡殺桓叔、莊伯的後代。
偪
-->《集韻》與逼同。 
絜
--> 同潔,乾淨。
薦
--> jiàn《韻會》進也。《穀梁傳註》無牲而祭曰薦。
臘
--> 《註》此周禮所謂蜡祭也。
更
--> gèng 《增韻》再也。
舉
--> 起也。

冬,十二月,丙子朔。晉滅虢,虢公醜奔京師。師還,館于虞,遂襲虞,滅之。

京師
--> 國都。
館
--> 《說文》客舍也。這裏用如動詞,等於說住賓館。

四、燭之武退秦師

概述

晉秦大軍壓境,出兵的理由是:當時晉文公重耳流亡的時候鄭國對他無禮。鄭伯派出燭之武去函陵說服秦伯退兵,理由是:這是一場長途戰,對於秦國沒有任何好處,反而會擴張晉國的版圖,威脅秦國的安全;而且晉侯是一個不守信譽且貪得無厭的人,不能與謀。秦伯聽完大悅,與鄭國結盟,并退兵。晉侯聽聞秦國退兵后也退了。

原文

晉侯、秦伯圍鄭,以其無禮於晉,且貳於楚也。晉軍函陵,秦軍汜南。佚之狐言於鄭伯曰:「國危矣!若使燭之武見秦君,師必退。」公從之。辭曰:「臣之壯也,猶不如人。今老矣,無能為也已!」公曰:「吾不能早用子,今急而求子,是寡人之過也。然鄭亡,子亦有不利焉。」許之。夜縋而出,見秦伯,曰:「秦、晉圍鄭,鄭既知亡矣。若亡鄭而有益於君,敢以煩執事。越國以鄙遠,君知其難也,焉用亡鄭以倍鄰?鄰之厚,君之薄也。若舍鄭以為東道主,行李之往來,共其乏困,君亦無所害。且君嘗為晉君賜矣,許君焦、瑕,朝濟而夕設版焉,君之所知也。夫晉,何厭之有?既東封鄭,又欲肆其西封,若不闕秦,將焉取之?闕秦以利晉,唯君圖之。」秦伯說,與鄭人盟。使杞子、逢孫、楊孫戍之,乃還。子犯謂擊之,公曰:「不可。微夫人力不及此。因人之力而敝之,不仁。失其所與,不知。以亂易整,不武。吾其還也。」亦去之。

軍
--> 用如動詞,屯兵。
汜
--> fán,水名,指東氾,今已湮,故道在今河南中牟縣南。
縋
--> 《說文》以繩有所懸也。《註》縋,縣城而下。
舍
--> 捨棄,不取(不滅掉)
東道主
--> 東路上的主人,因鄭國在秦國東面,所以稱為「東道主」,後借以泛稱接待或宴請賓客的主人。
肆
--> 伸展。

五、蹇叔哭師

概述

僖公三十二年東,晉文公重耳去世。掌管卜筮的卜偃聽聞秦國密謀,借文公之口,散佈消息說:秦軍將要過境去攻打鄭國,攻打他必勝。同時,在燭之武退秦后戍守鄭國邊境的杞子托使者告訴秦伯:派兵過來,唾手可得。秦穆公問了下蹇叔的意見,蹇叔不同意興師動眾攻打大老遠的鄭國。秦穆公不樂意,執意出師。蹇叔哭送軍中的兒子,并預言晉軍會在殽進行防禦,讓兒子一定要死在北陵,好收骨頭。

原文

冬,晉文公卒。庚辰,將殯于曲沃,出絳,柩有聲如牛,卜偃使大夫拜曰,君命大事,將有西師過軼我,擊之必大捷焉。

殯
--> 停柩待葬。
絳
--> 晉國國都,在今山西翼城縣東南。
軼
--> 後車超過前車。

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,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,若潛師以來,國可得也,穆公訪諸蹇叔。蹇叔曰,勞師以襲遠,非所聞也。師勞力竭,遠主備之,無乃不可乎,師之所為,鄭必知之,勤而無所,必有悖心,且行千里,其誰不知,公辭焉,召孟明,西乞,白乙,使出師於東門之外,蹇叔哭之曰,孟子,吾見師之出,而不見其入也,公使謂之曰,爾何知,中壽,爾墓之木拱矣。蹇叔之子與師。哭而送之曰,晉人禦師必於殽,殽有二陵焉,其南陵,夏后皋之墓也,其北陵,文王之所辟風雨也,必死是間,余收爾骨焉,秦師遂東。

潛
--> 隱藏在水面下,指偷偷行動。
中壽
--> 約指活到六七十歲。
拱
--> 兩手合抱。
殽
--> 通崤,山名,在今河南洛寧縣西北,地勢極險。
陵
--> 大山。淆有二山,稱為東陵西陵,相距三十五里。下文南陵即西陵,北陵即
東陵。
東
--> 用如動詞(名詞活用為動詞),向東進發。

六、晉靈公不君

概述

晉靈公不行君道,收老百姓大批賦稅大興土木,商議國事時卻在臺上玩彈弓,彈人。有一次宰夫熊掌沒烹熟,被靈公下令宰殺了,還讓一婦人載著他經過朝廷。趙盾和士季看到這種情況,先後多次進諫。晉靈公不但不知悔改,還想殺掉進諫的大臣。派殺手一大早地去刺殺趙盾,然殺手感于趙盾的恭敬,撞槐樹自殺了。晉靈公又在酒宴上想把趙盾灌醉,然後趁機消滅他,提彌明挺身而出,為趙盾犧牲了,趙盾逃了。不久,趙穿在桃園刺殺了靈公。

原文

晉靈公不君,厚斂以彫牆,從臺上彈人,而觀其辟丸也,宰夫胹熊蹯不熟,殺之,寘諸畚,使婦人載以過朝,趙盾,士季,見其手,問其故,而患之,將諫,士季曰,諫而不入,則莫之繼也,會請先,不入,則子繼之,三進及溜,而後視之,曰,吾知所過矣,將改之。稽首而對曰,人誰無過,過而能改,善莫大焉。《詩》曰:『靡不有初,鮮克有終』,夫如是,則能補過者鮮矣。君能有終,則社稷之固也,豈惟群臣賴之,又曰,袞職有闕,惟仲山甫補之,能補過也。君能補過,袞不廢矣。

彫
--> diāo 画也。——《广雅》
辟
--> 躲避。
胹
--> ér 疏:“过熟曰胹。”
蹯
--> fán《說文》作番,獸足也。
溜
--> liù《正義》溜,謂簷下水滴之處。
袞
--> gǔn 天子服也。

猶不改,宣子驟諫,公患之,使鉏麑賊之,晨往,寢門闢矣,盛服將朝,尚早,坐而假寐,麑退,歎而言曰,不忘恭敬,民之主也,賊民之主,不忠,棄君之命,不信,有一於此,不如死也,觸槐而死。

賊
--> 《註》賊,傷害也。《傳》殺人曰賊。
闢
--> 《說文》闢,開也。

秋,九月,晉侯飲趙盾酒,伏甲將攻之,其右提彌明知之,趨登曰,臣侍君宴,過三爵,非禮也,遂扶以下,公嗾夫獒焉,明搏而殺之,盾曰,棄人用犬,雖猛何為,鬥且出,提彌明死之。

飲
--> yìn 使...喝。
嗾
--> sǒu,喚狗的聲音,用如動詞,嗾使。

初,宣子田於首山,舍于翳桑,見靈輒餓,問其病,曰,不食三日矣,食之,舍其半,問之。曰:宦三年矣,未知母之存否。今近焉,請以遺之,使盡之,而為之簞食與肉,寘諸橐以與之,既而與為公介,倒戟以禦公徒,而免之,問何故,對曰,翳桑之餓人也。問其名居,不告而退,遂自亡也。

田
--> 同“畋”,打獵。
遺
--> wèi 給。
簞
--> dān 盛飯用的竹筐。
食
--> sì 飯。
橐
--> tuó 口袋。

乙丑,趙穿攻靈公於桃園。宣子未出山而復。大史書曰:趙盾弒其君,以示於朝。宣子曰:不然。對曰,子為正卿。亡不越竟,反不討賊,非子而誰。宣子曰:嗚呼,我之懷矣,自詒伊慼,其我之謂矣。

孔子曰:董狐,古之良史也。書法不隱,趙宣子,古之良大夫也,為法受惡,惜也,越竟乃免。

七、齊晉鞌之戰

背景

戰事因齊國而起,齊國首先**魯國的北部邊境,圍困了龍地,而寵臣盧蒲就魁攻城不入被龍地人俘虜,齊頃公提出條件跟魯國結盟并再不入侵,魯國不接受并殺了盧蒲就魁。齊頃公憤而親自擊鼓,三天內攻破了龍地,并繼續南侵到巢丘。這時衛國也派兵出征齊國,在新築潰敗,於是去晉國請救兵,然後就有下面的齊晉鞌之戰了。

原文

癸酉,師陳于鞌,邴夏御齊侯,逢丑父為右,晉解張御郤克,鄭丘緩為右,齊侯曰,余姑翦滅此而朝食,不介馬而馳之。郤克傷於矢。流血及屨,未絕鼓音。曰:余病矣。張侯曰:自始合,而矢貫余手及肘,余折以御,左輪朱殷,豈敢言病,吾子忍之。緩曰,自始合,苟有險,余必下推車,子豈識之,然子病矣,張侯曰,師之耳目,在吾旗鼓,進退從之,此車,一人殿之,可以集事,若之何其以病,敗君之大事也,擐甲執兵,固即死也,病未及死,吾子勉之,左并轡,右援桴而鼓,馬逸不能止,師從之。齊師敗績,逐之,三周華不注。

陳
--> 擺開陣勢。
御
--> 《說文》御,使馬也。
翦滅
--> 剪除消滅。
介
--> 象形。甲骨文字形,象人身上穿着铠甲形。中间是人,两边的四点象联在一起的铠甲片。本义:铠甲。這裡是用如動詞,表示給馬上甲。
病
-->《說文》疾加也。《玉篇》疾甚也。
殿
--> 《广雅》殿,后也。這裡用如動詞,表示殿后。
擐
--> huàn 穿
桴 
--> fú 鼓槌。
華不注
--> 華不注,山名,在今濟南東北。

韓厥夢子輿謂己曰,旦辟左右,故中御而從齊侯,邴夏曰,射其御者,君子也,公曰,謂之君子而射之,非禮也,射其左,越于車下,射其右,斃于車中,綦毋張喪車,從韓厥曰,請寓乘,從左右,皆肘之,使立於後,韓厥俛定其右。

子輿
--> 韓厥之父。
從
--> 追趕。
俛
--> 《註》師古曰:俛卽俯。

逢丑父與公易位,將及華泉,驂絓於木而止。丑父寢於轏中,蛇出於其下,以肱擊之,傷而匿之,故不能推車而及。韓厥執縶馬前,再拜稽首,奉觴加璧以進,曰,寡君使群臣為魯衛請,曰,無令輿師,陷入君地,下臣不幸,屬當戎行,無所逃隱,且懼奔辟,而忝兩君,臣辱戎士,敢告不敏,攝官承乏,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,鄭周父御佐車,宛茷為右,載齊侯以免,韓厥獻丑父,郤獻子將戮之,呼曰,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,有一於此,將為戮乎,郤子曰,人不難以死免其君,我戮之不祥,赦之以勸事君者,乃免之。

驂
--> cān 《说文》骖,驾三马也。
絓
--> guà 同“掛”。《广雅》絓,悬也。
轏
--> zhàn 古代用竹木条做成的车。
縶
--> zhí 本義為系绊马足。這裡指拴住马足的绳索。
輿
--> 《广雅》舆,多也。這裡用如動詞,表示增加。

八、楚歸晉知罃

背景

宣公十二年(公元前 597 年)晉楚邲(地名,在今河南鄭州市東)之戰時,晉知罃被俘,晉卻擒獲了穀臣,射死了襄老,把屍首運回晉國。現在晉要用穀臣和襄老的屍體換回知罃。

概述

楚共王送歸知罃路上,詢問了知罃是埋怨他還是感激他。而知罃答之:我被抓是因為自己無才,王不把我在祭祀中作為犧牲已經待我很好了,我不埋怨;然而我也不感激您,因為這是國與國之間的交換,與我個人沒太大關係。如果一定要我報答的話,我會竭力致死盡忠于吾國來報答。楚共王意思到晉國人的忠,不可與爭,厚待并釋放了知罃。

原文

晉人歸楚公子穀臣,與連尹襄老之尸于楚,以求知罃,於是荀首佐中軍矣,故楚人許之,王送知罃,曰,子其怨我乎,對曰,二國治戎,臣不才,不勝其任,以為俘馘,執事不以釁鼓,使歸即戮,君之惠也,臣實不才,又誰敢怨,王曰,然則德我乎,對曰,二國圖其社稷,而求紓其民,各懲其忿,以相宥也,兩釋纍囚,以成其好,二國有好,臣不與及,其誰敢德,王曰,子歸何以報我,對曰,臣不任受怨,君亦不任受德,無怨無德,不知所報,王曰,雖然,必告不穀,對曰,以君之靈,纍臣得歸骨於晉,寡君之以為戮,死且不朽,若從君之惠而免之,以賜君之外臣首,首其請於寡君,而以戮於宗,亦死且不朽,若不獲命,而使嗣宗職,次及於事,而帥偏師以脩封疆,雖遇執事,其弗敢違,其竭力致死,無有二心,以盡臣禮,所以報也,王曰,晉未可與爭,重為之禮而歸之。

佐
--> 輔佐。
--> 本字為“左”,為方位詞,後金文在此基础上再加“工”(巧具、事工)另造“佐”,表示呼求神赐巧具,助事成功。(來自:象形字典)
馘
--> guó《註》軍法,獲而不服,則殺而獻其左耳。
釁
--> xìn 《說文》血祭也。象祭竈也。《廣韻》牲血塗器祭也。《禮·月令》孟冬之月,命大史釁龜筴。《疏》謂殺牲以血塗釁其龜及筴。
懲
--> 克制;制止。
宥
--> yòu《說文》寬也。
纍
--> léi《說文》一曰大索也。《廣韻》係也。亦作縲。《左傳·僖三十三年》不以纍臣釁鼓。《註》纍,囚繫也。
嗣
--> 《玉篇》嗣,續也,繼也。
偏師
--> 副帥副將所屬的軍隊,這裏是客氣的說法。
封
--> 《說文》爵諸侯之土也。从之从土从寸。《徐曰》各之其土也,寸守其法度也。本作封,隸作封,从圭所執也。

九、祁奚薦賢

概述

祁奚是晉國的中軍尉,向晉悼公告老還鄉。晉侯問繼承者,祁奚舉薦了他的死對頭解狐。不料解狐死了,就舉薦了自己的兒子祁午。這時候副中軍尉羊舌職死了,晉侯問繼承者,祁奚舉薦了羊舌職的兒子赤(字伯華)。祁奚同學無偏無黨的精神值得我們好好學習。

原文

祁奚請老,晉侯問嗣焉,稱解狐,其讎也,將立之而卒,又問焉。對曰,午也可。於是羊舌職死矣,晉侯曰,孰可以代之。對曰,赤也可,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,羊舌赤佐之,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。稱其讎,不為諂,立其子,不為比,舉其偏,不為黨。商書曰,無偏無黨,王道蕩蕩,其祁奚之謂矣,解狐得舉,祁午得位,伯華得官,建一官而三物成,能舉善也,夫唯善,故能舉其類,詩云,惟其有之,是以似之,祁奚有焉。

讎
--> chóu《玉篇》對也。又《韻會》仇也。
於是
--> 當這時候。
比
--> bì《康熙字典》又偏也,黨也。《論語》君子周而不比。

十、子產不毀鄉校

概述

鄭國的兩個大夫在鄉校遊覽,談論政事。然明建議把鄉校都拆了,子產不同意,說:老百姓在這談論政事,好的政策我就施行,不好的及時改正,就好比我的老師。況且我們應該行忠善來化解民怨,而不是作威作福來防止民怨。就像治水一樣,你一昧地堵,總有一天會潰堤釀成大災,還不如開個小口,疏導民怨。這就叫「防民之口,甚于防川」。

原文

鄭人游于鄉校,以論執政,然明謂子產曰,毀鄉校何如,子產曰,何為,夫人朝夕退而游焉,以議執政之善否,其所善者,吾則行之,其所惡者,吾則改之,是吾師也,若之何毀之,我聞忠善以損怨,不聞作威以防怨,豈不遽止,然猶防川,大決所犯,傷人必多,吾不克救也,不如小決,使道不如,吾聞而藥之也,然明曰,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,小人實不才,若果行此,其鄭國實賴之,豈唯二三臣,仲尼聞是語也,曰,以是觀之,人謂子產不仁,吾不信也。

子產
--> 鄭大夫,名公孫僑(子產是字),春秋時有名的政治家。執政二十餘年,使處在晉楚雙重壓迫 之下的弱小鄭國獲得安定,並受到各國尊重。
鄉校
--> 鄉間的公共場所。既是學校,又是鄉人聚會議事的地方。
執政
--> 指掌握政權的人。
然明
--> 鄭大夫,姓鬷(zōng),名蔑,字然明。
遽
--> jù 《玉篇》急也,疾也,卒也。
決
--> 《康熙字典》又行流也。又開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