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宝嘉,字伯元,晚清著名小说家。这本《官场现形记》是他最经典的谴责小说。
全书存本仅六十回,因为作者尚未杀青便因病逝世。
生死有命,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。
相比冯梦龙《三言》比较传统的因果报应+大团圆,《官场现形记》更富有现实意义和指导性。
因此我选了这本继续阅读,为人处世,时时事事引以为戒。
- 李宝嘉《官场现形记》读书笔记
- 更新日志
- 开篇的闲扯
- 前言
- 第一回 望成名学究训顽儿,讲制艺乡绅勖后进
- 第二回 钱典史同行说官趣,赵孝廉下第受奴欺
- 第三回 苦钻差黑夜谒黄堂,悲镌级蓝呢糊绿轿
- 第四回 白简留情补祝寿,黄金有价快升官
- 第五回 藩司卖缺兄弟失和,县令贪赃主仆同恶
- 第六回 急张罗州官接巡抚,少训练副将降都司
- 第七回 宴洋官中丞娴礼节,办机器司马比匪人
- 第八回 谈官派信口开河,亏公项走头无路
- 第九回 观察公讨银翻脸,布政使署缺伤心
- 第十回 怕老婆别驾担惊,送胞妹和尚多事
- 第十一回 穷佐杂夤缘说差使,红州县倾轧斗心思
- 第十二回 设陷阱借刀杀人,割靴腰隔船吃醋
- 第十三回 听申饬随员忍气,受委屈妓女轻生
- 第十四回 剿土匪鱼龙曼衍,开保案鸡犬飞升
- 第十五回 老吏断狱着着争先,捕快查赃头头是道
- 第十六回 瞒贼赃知县吃情,驳保案同寅抱怨
- 第十七回 三万金借公敲诈,五十两买折弹参
- 第十八回 颂德政大令挖腰包,查参案随员卖关节
- 第十九回 重正途宦海尚科名,讲理学官场崇节俭
- 第二十回 巧逢迎争制羊皮褂,思振作劝除鸦片烟
- 第二十一回 反本透赢当场出彩,弄巧成拙蓦地撤差
- 第二十二回 叩辕门荡妇觅情郎,奉板舆慈亲勖孝子
- 第二十三回 讯奸情臬司惹笑柄,造假信观察赚优差
- 第二十四回 摆花酒大闹春喜堂,撞木钟初访文殊院
- 第二十五回 买古董借径谒权门,献巨金痴心放实缺
- 第二十六回 模棱人惯说模棱话,势利鬼偏逢势利交
- 第二十七回 假公济私司员设计,因祸得福寒士捐官
- 第二十八回 待罪天牢有心下石,趋公郎署无意分金
- 第二十九回 傻道台访艳秦淮河,阔统领宴宾番菜馆
- 第三十回 认娘舅当场露马脚,饰娇女背地结鸳盟
修改人 | 修改日期 | 修改内容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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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里 | 2021.03.25 | 阅读第一至第五卷。 |
朱里 | 2021.05.16 | 阅读第六卷。 |
朱里 | 2021.05.29 | 阅读第七至第十卷。 |
朱里 | 2021.06.07 | 阅读第十一至第十三卷。 |
朱里 | 2021.06.12 | 阅读第十四至第十六卷。 |
朱里 | 2021.06.20 | 阅读第十七至第二十卷。 |
朱里 | 2021.08.01 | 阅读第二十一至第二十五卷。 |
朱里 | 2021.08.07 | 阅读第二十六至第二十八卷。 |
朱里 | 2021.08.08 | 阅读第二十九至第三十卷。 |
人物次第登场,和吴敬梓的《儒林外史》一样。
我也有点好奇,看能不能把小说人物和现实里的历史人物对上号。
另外,自从读了李宗吾《厚黑学》中途放弃,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字少信息大的文学作品了。
《厚黑学》虽然是本劝人向善教人学好的书,但车轱辘话太多,实在比不得《Yes Minister》那样精妙绝伦的台词和表演。
看看《官场现形记》能不能让人眼前一亮。
老佛爷看了都说好,还拿着用来抓人。
来自官方的认可,畅销畅销。
“拉了翰林就有官做,做了官就有钱赚,还要坐堂打人。”
这一句算是把“权”和“利”凑齐了。
几千年**,就这么单调的读书做官,能把人弄得五迷三道,想想也是神奇。
“当下都让这中举的赵温走在头里,屁股后头才是他爷爷。”
人上人,可以,这很鬼畜。
“进去考的时候,祖宗三代都跟了进去。”
这个到如今也没有半点变化。
王乡绅的登场算是全书第一个有头有脸的社会人。
很脸谱化,今天的乡贤还是这样,大差不差。
古代科举从最基层选拔人才,从乡试和举孝廉开始。
一个作为硬性考察,一个作为口碑推荐。
毕竟古代**的德治大于法治。
从本意看,孝廉选的是德,科举选的是才,德才兼备的当然是贤人了。
但既然是推举制,这孝和廉就未必真的作为标准去执行了。
就像现在考军校,难点不是考试本身,而是拿到推荐报考的资格。
另外,古代的等级意识贯穿全社会。
比如一个农夫的儿子,跟着种田那他也是农夫。
挑担子就是脚夫,站当铺就是朝奉,端茶壶就是跑堂。
一旦他读了书,中了举,就得给他配个使唤伙计伺候着。
从此呢,他就是“公子”了。
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,就是这么奇怪。
“巫医乐师百工之人,不耻相师”,这话里就有读书人看不起其他群体的意思在里头。
可笑可笑。
“嘴里虽说还礼,两条腿却没有动。”
社会人表面上热情礼貌,周到得体,其实一举一动都规矩森严。
这就是和社会人打交道既累又危险的原因,因为你不知何时犯他的忌讳,更不知他会如何惩罚你。
这一回通篇只有赵公子一个好人,初出茅庐被所有官场混子嫌弃,还顺便当了全场最佳韭菜。
算是他的社会第一课吧,实惨。
本来赵公子出道碰了一鼻子灰,这官场也甭混了。
结果家里人到底是识时务,直接转道奔着捐班去了,聪明。
这一回里,钱典史巴结实缺的情节挺有意思。
一方面把蝇营狗苟写得活灵活现,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晚清官场的混乱和腐败。
混乱尤为明显,官员任免这等大事,居然普遍存在新官到任,原任尚未开缺的情况。
所谓纲纪废弛,也是没谁了。
我们工薪阶层,往往习惯了契约精神。
简单明了,按劳取酬。
殊不知社会人的世界里,办事拿回扣加帽子,不过是入门级的操作了。
黄知府升任道台,怎一个急如星火,连夜换了新呢子做的大轿。
第二天收到公文说核查待参,又变了霜打的茄子,士气脾气各掉一半。
再说他在把兄弟面前,一前一后的姿态,完全凭着自己的官阶来决定举手投足,戏剧效果可以说拉满了。
堪称本书第一个点题了“现形记”的人物。
“戴升鼻子里‘哼’的冷笑一声”。
通常巴结最殷勤的小人,往往也是捅刀子最用力的恶人。
很好理解,阴阳要平衡,人性和尊严也一样。
一个人丢掉的东西,往后总想设法找回来,包括用报复性的手段。
所以呢,做人就得不卑不亢。
人必自侮,而后人侮之。
“所有局里的,营务上的那些委员,一个个都在公馆里等着请安。”
说这世态炎凉,热了别昏头,冷了也就不至于打摆子。
一切都是戏,配合出演就行。
“有明点,有暗点,有补点。”
之所以要强调科甲正途,就是因为不走正途的人,实在太多了。
“事出有因,查无实据。”
大事上断案,往往全凭钦差大人一句话。
能秉公执法的海瑞寇准,毕竟万中无一,更多的是说你行你就行,不行也行。
社会人有个理想模型,就是大家表面和气,心照不宣,头脑冷静,腿脚勤快。
如果真是这样,那官僚体制就可以永久**了。
实际情况是,人总有出错的时候,纯粹的理性人并不存在。
于是这一回的主题就成了社会人翻车现场。
另一个有意思的点,是关于“本分”二字。
社会人总觉得自己比老实人聪明,可以绕开规矩走捷径。
当一群社会人挤在一起,发现又得遵守社会人的规矩,谁不遵守就被干掉。
譬如黑手党,对此更是直接作为帮规严格执行。
出于生存恐惧,社会人又被驯化成另一种层面的“老实人”。
于是,到底谁规矩谁老实呢?
大荷包三荷包这两兄弟,干的那点勾当就不提了,官场日常。
但这俩人居然为了一点面子和脾气的事,打得跟热窑似的。
到底是气大伤肝,脑子秀逗连正经事都不管了。
这种闹剧一般还是不多,毕竟为非作歹的人都知道利害关系,误了大事可了不得。
画面转到王玉梅王老爷这儿,和自己搭伙的带肚子师爷,也各怀鬼胎。
所谓带肚子,也就是我们如今说的“带资进组”。
起步就是利益联盟,在利益面前,倒戈和内讧就如呼吸般自然。
这和什么群体最像呢?没错,土匪。
你看,官场腐败成这样,当官的自然就和土匪无二。
“怕的是误了天亮接印,把漕米钱粮被前任收了去。”
这句简直让人拍案叫绝,官老爷们的捐税盘剥,是按天算,只争朝夕地收。
甚至任上最后一天,最后一笔油水也要落袋为安。
这也算是“站好最后一班岗”?
黑色幽默。
“说出来的话软的同棉花一样,却是字眼里头都含着刺。”
阴阳人好像是官场必知必会?就恐怖。
别说官场了,职场爬梯子的不少人也这德行。
“几时来的?”
“几时走?”
这架子不愧是军机大臣。
阎敬铭,谥文介,以清正廉洁、善于理财闻名天下。
李鉴堂倒是有资料可查,不过在晚清大臣中不太有名。
“见了这位王协台一脸烟气”,清末官场腐败,官员里抽大烟的就很不少。
绿营兵上上下下自不在话下。
这一回三荷包从一个捞油水的官场中介,总算攒足了本钱,自个儿捐了个实缺知州。
也算“励志”得很。
抚台大人这趟奉旨阅兵,场面如何浩大,从文字中也可见一斑。
最有趣的还是结尾作者的一句评论:
“大凡革职的人,一保就可以开复原官;降调的人,非一级一级保升上去不可。”
这招细琢磨,可真是毒了。
这一回开始社会了,所谓社会主要是指至今依然流行的酒桌文化。
开头某个勤勤恳恳的p6为洋务运动出谋划策,写了几千言的机器投产方案。
然后咱这位陶爷就拿着p6的报告去邀功了,摇身一变成了山东抚台跟前的洋务专家。
至于这个p6到底是谁呢?不知道,反正晋升也没他的份儿。
社会人大成功,老实人大失败。
所谓“欺世盗名”的标准操作,也就这个了吧。
然后陶爷进城的热闹新鲜,倒是跟三荷包每个两样。
一个官场,一个洋场罢了。
这一回嘛,陶爷的表现实在是...没法看,太菜了。
整个儿一凯子,文中称为“寿头”。
风月场就是风月场,任你多少钱,也花个精光。
学点儿好吧您呐。
不过作为打工人,也不妨记住一点。
如果你做事勤慎尽职,为人谋事堪称忠信,但事情还是砸得一塌糊涂。
很可能这事儿不怪你,只是你老板逛窑子让人抓了,仅此而已。
最后来个灵魂拷问:等你当老板了,你逛吗?
这个魏翩仞,不就“为骗人”嘛,倒是个地地道道的拆白党。
可怜陶爷到头来还没弄明白,跟拆白党搅在一起,居然跟自家官府作对。
本文中写的这个倒霉藩台,在晚清洋人侵占大清国土的背景下,还是很典型的。
除山西巡抚毓贤这样的极端仇洋派以外,多数官员对洋人都是畏敌如虎的态度。
鸡毛蒜皮,两口子打架的破事。
“我已经没有差使派他,再拿冷面孔给他看,他这人还有日子过吗?”
我们虽然常说“口惠而实不至”是个贬义词吧,但好歹还落个口惠嘛。
自己人,管饭管养的话,还可以说说丑话发发脾气。
要是管不了,那至少对付几句漂亮话吧。
本回末尾,周老爷的几步操作,算得上“软刀子杀人”的教科书演示了。
说的全是好话,做的全是坏事。
我本以为开局周老爷、戴老爷就要打一架,结果二人情商都很高,做事滴水不漏。
最后索性休战了,各自选择了重建名声和人缘。
这倒是社会人的正确姿势,懂得合作共赢。
后半段的花天酒地,无甚大事。
就是几个中年油腻猥琐男的小脾气罢了。
全是鸡毛蒜皮和丑态百出的事,琐碎得很。
面对一个不存在的匪群,官兵反而摆了十分军威。
也难怪面对洋枪洋炮就溃不成军了,就那么点儿精力,全用在摆谱走形式上了。
这背后更大的罪恶,其实是“交差”二字。
如果你要剿匪,但这匪并不存在,你怎么办?
自然是抓善良的老百姓,诬陷成匪类,然后杀了充作军功。
如果只是官老爷们胡折腾,怎么会有民不聊生四个字呢?
活在那个年代的百姓,谁会觉得可笑?只有可恨。
看明白了吧?一场“官军剿匪”之后,对百姓的暴行并不比真土匪少。
最终这些兵丁奉大人之命烧杀抢掠完了,大人只关心自己的KPI和晋升。
官场、职场,在这点上倒是如出一辙,关心的只有利益。
寻常、异常、随折、大案,这许是大清国的绩效吧?
本章末尾,笔者借清倌人龙珠之口,发了一番议论。
嘲笑这乱世的昏官们,论人格还比不上江山船上的妓女。
这一章的县令庄老爷,算是给我们做一一回群众工作的师范。
你说他毒吧,当然毒。
一宗鱼肉百姓的公案,凶手最后居然被他安排成了除暴安良的英雄。
尤其这出钱安抚百姓,换几顶万民伞的桥段,可谓罪大恶极了。
官老爷最想要什么?名声。
有了政绩才能晋升,晋升了又能更好地捞钱。
捞来钱既要运作,也可挥霍。
偌大的晚清,真个黑白颠倒的世界。
但你说庄老爷情商如何呢?高,实在是高。
非但堵住了所有人的嘴,还让所有人都念他的好。
不怪孔子说“乡愿,德之贼也”。
太毒了,令人不寒而栗。
下半段的这位捕快,和庄大老爷不同,论地位只是个芝麻小吏。
除了机智之外,倒还有几分做人的良知和侠气。
这倒也应了一句话,“官做大了便没有书生”。
还是做个小人物能保持真性情。
捕快查赃,鲁总爷虽官身得保,倒也被众人好好教训了一番。
这是小故事的结局,也算伸张正义。
表功的奏折经过实际出谋划策的周老爷一番运作,本来十全十美。
谁知这戴老爷在内,周老爷在外,人家占了运筹帷幄的便利。
中丞面前几句谗言,把这事儿给翻了盘,让周老爷几番经营付之东流。
**和地方,还真就这么回事儿。
要不怎么说京官儿大一级呢。
你再想想二位老爷闹意见那是第几回?十一回。
整整捱了五回,突然给你来个一招制敌。
真狠。
上回戴老爷几句谗言,让胡统领和周老爷的联盟破裂。
这回就彻底成了狗咬狗,谁也不尴不尬。
全过程也谈不上什么斗智斗勇,都是一样的龌龊把戏。
不过最后六百块的贽敬,见面分一半儿成了三百,再发出去只剩五十。
都说雁过拔毛,这不是拔毛,恐怕剩下就几根毛了。
为什么人要积德行善呢?
因为坏人的联盟,往往构建在粗浅的游戏规则上,比如金钱和权力。
这样的联盟,想从内部攻破就非常容易。
有人亏钱有人赚,亏了钱自会把账来算。
以子之矛攻子之盾,可乎?不可乎?
可以。
从胡统领要出兵剿匪开始,这部分的情结就是越来越让人反胃。
眼看着这帮人打道回府,又准备开始新一轮官场斗,结果大参案来了。
这个大参案,从历史时期来看,肯定影射的是围绕瞿鸿禨、岑春煊代表的清流派,和袁世凯、奕劻的势力进行的斗争。
我们从史书能看到的都是当时站在权力、名望巅峰的几个任务之间的较量。
本小说则从更下层的视角反映了一场历史大事件的方方面面。
历史上的贪官奸臣很多,诸如严嵩父子虽然祸国殃民,至少才学出众。
到了庆亲王奕劻,基本上大奸大恶占全了。
巧言令色,逢君之恶;细大不捐,贪庸误国。
论大清的灭亡,他这个封建王朝最后的国妖,功劳可以排进前三。
以他为领军机大臣、内阁总理的晚清,上行下效,自然全天下的贪官污吏都大行其道。
慈禧太后到死也坚持重用这位“家里人”,任人唯亲如此,身后留个骂名也不冤了。
书归正题。
这大参案,从来就不是伸张正义的手段,而是用来翦除异己的党争工具。
凡是封建体制走过来的官僚,对于这套制度的运用,都要了然于心。
就好比这赈灾、剿匪等等为民请命、为民除害的事。
你要为民办事,那民就是天。
你要为己办事,那民就是幌子。
不出所料,“只拉弓,不放箭”。
按我们现在的话,叫“雷声大,雨点小”。
官场既然一片黑,这上任的钦差老爷,平时不照样是贼?
排场摆完了,威风抖完了,还得坐下来讲价儿。
可笑可笑。
“从中进士至今,不上二三十年,就做到副宪。”
古代人读书做官这条路,要走就是往一辈子的尺度去走的。
所以科举二十年,当官四十年,一辈子爬坡上山也就交代了。
比不得如今的人们,15岁要焦虑,25岁还要焦虑,35岁更要焦虑。
学前教育搞得好,5岁也是要焦虑的。
焦虑焦虑再焦虑。
这回的戏码是“两袖清风”,人人争穿破衣烂衫。
要不怎么说工作服这东西还是有用呢,免得大家在服饰上没完没了地攀比。
新兵蛋子比阔,老兵痞子比穷。
这位钦差副使的傅大人,总体上是形式主义的代表人物。
章句念得,小楷写得,科甲倒也正途。
但做官这么多年,早已没了文人的操守。
相比不学无术的捐班们,这样的人在面子上要漂亮的多。
拿腔拿调也文雅得多,但并不改变其无耻的本质。
至于纨绔也好,富商也好,这些人到了官场里就两眼一抹黑了。
虽说捐了二品大员,可能懂的规矩还比不上个县丞。
黄三溜子,刘大侉子。
这外号就够喜感了。
一个赌场得意,以至于官场忘了形。
一个没头没脑,到处跌跌撞撞摸索套路。
倒是这个戒烟善会的胡镜孙,一套操作下来很熟练,然后什么用都没有。
因为不在体制,又没什么资源,只能算个比较精明的商人。
最后辛苦运作一场,也只把自个儿的生意保住了。
官员对自己的家属信息一般要严加保密,否则借这些渠道送礼办事的人,就会络绎不绝。
这倒是普遍规律。
余下无话,日常鸡毛蒜皮。
这本书越往后看,话剧味儿越浓。
就像喝茶一样,越品越香。
这位傅大人处理生活作风问题的方式,不是一般的鸡贼。
所幸手里可用的资源多,全程平安无事。
假孝子贾大人,还要带着亲妈,沿着上任途中,演一出“慈母训子”的桥段。
艺术表演方面当得“敬业”二字。
不过接下来这位贾臬司办起案来,却不讲专业,听凭母亲的瞎指挥。
不但是个“真孝子”,而且还是妈宝分孝。
不管做什么领导,最忌讳的两条是不放权和瞎指挥。
做到这两条,天怒人怨就算是预定了。
能力强的人不放权,手下就会疲弱不堪,裹足不前。
能力差的人不放权,手下还能忍他吗?
后半回话锋一转,聊到河南决口,赈灾督办的事了。
这位贾臬司虽然脑子不好使,但他儿子却是聪明又恶毒。
开头摸清局势,知道河道督办眼下纱帽悬在头顶,如惊弓之鸟。
然后借力打力,谎报军情,拉军机大臣的虎皮来给自己壮胆,同时威慑河道衙门。
最后处变不惊,等到委任札从容上任。
太损了。
职场上最烂俗的话题就是“山头”。
来一个领导,总要扶持一帮自己人,赶走原来的人。
本回开头也用了一个言简意赅的词来解释这个逻辑——上下其手。
人一旦以私欲、私利为第一诉求,就会开始结党。
结党就是为了营私,为了营私顺利,就要舞弊。
好好的一件事,就是这么一步步由内而外烂掉的。
一个利益相关的团体,别说规模大小了,五个人都能分成三派。
怎么管理制衡就是学问,毕竟你管的是人,管你的也是人。
“人之迷也,其日固久。”
指望用爱感化,呼吁和平,肯定是不顶用喽。
这回讲的周中堂,虽然在影射翁师傅。
但开始举荐维新党人的,应该是荣中堂吧?
应该是笔者故意混淆了,毕竟这个话题在晚清,是犯天条的忌讳。
这贾少爷论头脑的话,相当聪明。
论出谋划策、动手执行,都很麻利。
虽然没干过一件好事儿。
毕竟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,在八大胡同里兴风作浪,肯定少不了了。
我作为读者,也着实想看看他后面打算栽个什么跟头。
这一回倒是无惊无险,平铺直叙。
还是贾少爷雄心壮志,在京城官场满地钻营的事。
这本书看了一半,对比我这种搞技术研发的人,凡事习惯讲科学、讲流程、讲规矩,发现有些思维还是可以学习的。
比如做生意要资金周转,最好的情况当然是现金流充足。
但做生意有个回笼周期,期间如何保证业务链条不断,则是个严肃正经的学问。
实际上从Medici家族将商业借贷规模化以后,银行也就诞生了。
没有贷款,也就没有今天的商业世界。
读《胡雪岩》时看他各种拆兑,杠杆弄得老高。
最后终于在危如累卵的时候被盛宣怀一本参倒,弄了个满盘皆输。
这部书里的人物,都是买官卖官的高手。
你借我,我借你。
说是当官,其实都在玩金融游戏。
因此消息、门路就成了核心竞争力,这也是穿插其中的装爷、掮客、黑白手套赖以为生的土壤。
如果信息充分流通,这些罪恶也就无处藏身。
如果信息完全闭塞,这个金钱帝国也建不起来。
社会人就是在这种流通、闭塞的平衡状态下,不断升官发财。
“多碰头,少说话。”
按荣中堂这辈子的为官之道,这方面实实在在做得好。
下文的徐军机,看意思跟历史上的徐师傅一样一样,其实就是掌院大学士本人了。
对徐军机的这段描绘,是官场中的一种非常实用的生存之道。
做个无关紧要、无功无过的人,反倒不容易树敌。
在党派争斗激烈时,这种人还可能借机称为多方认可的妥协人选。
按此逻辑,魔幻的一幕往往会上演:
官高位显的人里,这样的废物点心总得有几个。
有的甚至稳坐核心圈子,但绝不干核心的事儿。
这一回很多人物的细节刻画都称得上传神。
比如黑八哥,仗着老叔是大内总管,拿的派头比封疆大吏还足。
名利场上,这种狗仗人势的,往往最可恶、最可恨。
最后一幕戏码是真好看:
两千的鼻烟儿,买了送人,收了又转回铺子,八千再卖一回。
不但盯着一个人卖,还耳提面命地,让你放心买,别还价。
这叫什么?耍猴吗?
不,服从性测试。
中华文化的老糟粕了。
这回一开篇,上回的徐军机我就知道认错人了。
是这父子俩跑不了,但指的其实是儿子徐承煜。
连“户部尚书”的官职都对上了。
不过,以戊戌变法期间,徐尚书和维新党人的正面冲突来看,比他爹在韬光养晦的功夫上,还是差远了。
也难怪我上回猜错了。
再往下看,原来笔者为了混淆,故意把父子俩捏成一个人了。
荣中堂要叫前辈老夫子,又在军机处行走,官拜户部尚书。
有点儿意思。
看了这么多回,贾大少爷一直顺风顺水,以至得意忘形。
非得到还钱的时候,才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。
毕竟花天酒地的人,哪有什么量入为出呢?
顺风仗打得好,风一停就打不动了。
无话则短,本回日常勾心斗角。
这回开始讲江南地界的官场了,也就是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地盘。
这整回就一个嫖字,没别的事儿了。
这回讲的“冒得官”冒大人,算是官场里滥竽充数的典型。
就好比兵部不打仗,户部不管钱一样。
当官的每日当值,就是一件正事不干。
体制内之所以关系户那么多,甚至远多于做实事的人,就是因为这些人全都可有可无。
既然可有可有,那到底有还是没有,这就成了一种权力。
然后就寻租了,你看看。
“你哪个单位的?”
这句话其实在我国不止是玩笑。
比如你,在京城大街上,随便撞见一位爷。
你也猜不着,人家是副国级呢,还是刚从安定门跑出来。